千书真理事长的都秘书

山中无别物.

千夏 世情薄

  我没想到他会回头。

  哭喊时眼睛里的液体受到震动,争相挤出眼眶,我视线被眼泪模糊,却在一片混沌里看见他愈发放大的身影。

  背部顶撞在医院冰凉的墙面上时是有些痛的,他用小臂顶起我的下巴,一面把我压在墙上一面强迫我抬头看他。

  有些疼,也许是很疼。

  我不记得了,我只记得他毅然离开时我的心脏撕裂一般疼痛,所以即使他又折返回来这样暴力的对待我,那点疼也都在对比中显得不足一提了。

  我还想说话,很混乱,总之是在重复刚刚自己说过的话。

  我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说到一半,他忽然按住我吻我,他吸咬的很用力,我舌根发麻,嘴唇也没了知觉。

  我喘不上气,想要挣扎,可他的力气更大,把我禁锢住。

  我几近缺氧,他放开我,暴躁的把我按到墙上,我肩膀被他捏的有些疼

  “不许哭了。”那语气像命令。

  我却选择顺从。我压抑着呜咽,他就那样看着我,直到我几乎噤声,他才又有了动作,我那时甚至在想,如果暴力就是他对我的惩罚的话,我甘愿余生都受罚,我只要他回来。

  我还在等待着他的宣判,却忽然撞进他怀里,他手掌像好多年前一样轻轻抚摸我的头发,连夜的操劳又加上刚才的哭喊,我疲惫的几乎要在他这样一个温柔的安抚中睡过去。

  “别哭了,我不去了。”我听见他轻声对我说。

  

  回到病房的时候我脚步已经有些不稳,他搀扶着我坐下,让我靠在他身上继续睡,我早已经没有力气,他顺势一带我就倚在他身上,我怕他又走于是把头枕在他肩膀后伸手攥住了他的衣领。

  就像被母亲哄睡时的小孩子害怕母亲在自己睡熟后离去一般。

  他温热的手掌有节奏的轻拍我的背部,我嗅着他身上淡淡的消毒水味安然睡去,在闭眼至入睡的空白里我想起那些我们曾经的岁月静好,那时他也会像这样将我哄睡,那时他也会坐在床边帮我精细的修剪指甲。

  从小到大我都没有留过指甲,甚至连指甲油都没怎么涂过,印象里只有年幼时好奇的打开继母的指甲油涂到自己指甲上后被父亲训斥了一顿,那之后我就再没有动过这种东西。

  我的指甲一直是我定期修剪,后来遇到他,他慢慢的接替了这个工作,很长一段时间里我忙于工作上的各种事情,常常会忘记剪指甲,他就会在这时拉着我坐到床上,然后拿出那一套他为我准备的指甲刀套装,一面絮叨着我近日有多么忙,一面细致的帮我修剪。

  我那时会乖乖的把手交付给他,等他用指甲锉修整好了之后就会把我的指尖贴到他唇部,轻吻一下和我说

  “书真的手真好看。”

  我天生体寒,指腹温度要比一般人凉,他的嘴唇总是那么温热,让我忍不住触碰。

  他会笑起来,眼睛又弯又亮,盯着我看。

  我通常也是会笑的,几乎是每一次。

  但我有时会忘记了他为什么爱我。

  也忘记了我为什么爱他。

  后来我才能明白,其实很多事情根本不能像他帮我修指甲时把手完全交付给他这样简单。有些事情在心里已经变成了翳,就像年幼时父亲训斥我时打碎的那瓶继母的指甲油,它已经碎了,再也不能被修复了。

  我时常会想,如果结婚的那些年里我真的毫无保留的将自己托付与他,结果是不是会不一样。

  他总是觉得我不够依赖他。

  但走到这一步我才明白,不会的,我不是说结果,我是说开头,我不会将自己完全托付给某个人,幼年时最本能的依靠它亲近的人的能力已经像一瓶指甲油一样被打碎了,它绽裂,它流失,它干涸。

  我学不会依靠别人,但夏允哲始终在我的生命里扮演着特例,曾经他那些无微不至的关心入侵到我的生活里时我真的有过松懈。

  我不能理解,但我后来尝试为它命名。

  最终我在和他分开后把它定名为爱情。

  意识到这件事时我情绪很复杂,我并不能准确描述我当时的感觉,我也曾尝试着去理解这些我不曾有过的感情,但最终也是失败。

  再后来,我将这种情绪定名为遗憾。

/

  假唱的事情败露,吴允熙,她从来都没有打算信守承诺,她唯一的目的就是让我一败涂地。

  面对周丹泰的问询,为了集团的利益我只能将事情和盘托出。 

  我看着周丹泰和秘书们交代所有的事情,帮我推掉警察的调查,嘱咐我最近不要再去公司。拉住我的手柔声问我为什么一个人受累。

  我目光几乎呆滞,脑子里除了恩星就是他。

  恩星会怎么想,会怎么样。

  他呢?他会怎么觉得呢?时隔多年他那了不起的初恋终于战胜了我。

  满脑子的止损计划和补救方法全都在崩盘,我甚至怀疑自己究竟还能不能独立思考,但我不想在周丹泰面前哭。

  我强装镇定的接起吴允熙的电话,看了一眼蹲在我旁边的周丹泰,什么也没说,走了。

  人在强烈的对比下真的会做出极其迅速的选择,在女儿和尊严面前,我果断抛弃了后者。

  尽管我曾经为了它甚至想过赶尽杀绝。

  吴允熙在我上方现的无比高傲,也许这也是他想要的吧。

  吴允熙从我身边离开时我还瘫坐在礼堂冰凉的地板上,几乎让我窒息的气压里只留下了她的一句话

  “只有你们会重蹈覆辙。”

/

  我不记得展柜里的那瓶酒很烈,但也许是我喝的太急了,以至于眼前人显得有些不太真实,他抢过我手里的酒瓶坐到我旁边。

  我明明忍的很好的,我明明不会在人前哭的,可他一来我却哭的比一个人的时候还凶,情绪已经决堤,我只能放任它纵横。

  他不作声,环抱住我,下巴抵在我的颅顶。我止不住的抽噎,眼泪不受控制的往下掉。

  我的人生已经完了。

  但比起我的人生,还是我女儿的人生更重要。

  他依旧像是在哄睡一样轻轻拍打我的背部,我好像听见他也哭了,但当时我已经没有什么清醒的意识了,张口想要说话却是眼泪先掉下来。

  只有他身上淡淡的消毒水味让我稍感安心,我靠在他手臂上,双手勾住他的小臂,他袖口处精致的金色袖扣在我眼中的水光里折射出好几道光线。

  我依稀记得他曾经也有过一套类似的西装,黑缎面的袖口缀着金色的精致扣子,显得他那双标致的手更加白皙。

  我也曾经为那双手骄傲,为他可以救起无数条生命而骄傲。

  如果没有那些变故,我会不会依然在为他骄傲着?如果我没有和周丹泰一起把他赶走,我会不会依旧向每一个人骄傲的提起他是清雅疗养院最好的外科医生?

  如果没有,如果不是,那我不会是现在的样子,我们也不会是现在的样子。

  但太迟了,现在想这些都太迟了。

  

  如果一朵花已经枯萎,那不管怎么浇水都是徒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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